出了声。

　　不是温润的笑，不是爽朗的笑，是毫不掩饰的嘲讽，带着最本意的挑衅和厌恶，那藏在眼眸深处的利箭，在边重华笑出声的一瞬，已经破冰而出。

　　暗侍的脸色跟着那笑声一下变得惨白。

　　下一秒，边重华手持银色小刀挥出了第二下，速度极快，旁人根本无法看清刀光！暗侍再无力躲闪，光影交错之际，下腹已经被割开。

　　暗侍仓皇倒地，捂住受伤的腹部疯了一般往后挪，血色之中隐隐有带着褶皱的肉色溢出伤口，他恐惧地大喊大叫，连声音都变了调。

　　“疼吗？”边重华把玩着小刀，踩着暗侍一路蜿蜒的血迹，亦趋亦步地跟着暗侍，笑道：“我猜测那姑娘吞下香灰，堕下孩子的时候，应该也这般疼吧。”

　　暗侍蓦地明白过来了，声音因为恐慌变得尖锐刺耳：“边重华，你没资格杀我！你不能杀我！我罪不该死！我罪不该死！！”

　　闹出这么大动静，早就吸引了别人的注意，几名丫鬟小厮远远看见，吓得叫出了声，附近巡逻的暗侍也纷纷赶来，见到眼前场景，惊得一时间说不出话。

　　边重华无视着周围的喧闹，悠哉地看着倒地的暗侍，泛着银光的小刀在指尖翻转着。

　　“边大人！”有其他的暗侍反应了过来，大喊道，“不可以啊！您会被重罚的！”

　　倒地的暗侍还在为自己洗罪：“她不过是个卑贱的丫鬟！我又没害死她！我是暗侍！边重华！我斩过妖除过魔的！”

　　边重华充耳不闻，银刀猛地从他指尖飞出，贯穿那暗侍胸口，将他钉在地上，那暗侍连喊都没机会喊，双眼瞪圆成了一具尸体。

　　天地间一瞬寂静。

　　祁辞僵在原地，脑袋一片空白，他当真没想到边重华会下杀手。

　　他忽而想起，之前秦易沧和自己形容过的边重华：他啊，爱憎分明，随心随性，虽说温润的时候讨趣不断，但是狠戾的时候出手也相当毒辣。

　　那时候祁辞不懂，什么叫狠戾和毒辣，什么叫爱憎分明？

　　边重华对他，从来都是体贴又谦和，笑似三月春。

　　如今，没有一丝废话，毫不犹豫地用银刀刺穿那暗侍胸膛的边重华让祁辞感到陌生。

　　震惊过后，祁辞忽然不可抑制地感到一阵欣喜，这阵欣喜太不合时宜，连祁辞自己都费解了一下，但是很快他就想明白自己在兴奋什么。

　　他在兴奋自己发现了边重华的另一面，不是从别人的口中听闻，而是亲眼见到了，边重华的一切似乎不再像从前那般遥远了，那模糊的、不可知的，在一点点变得清晰明了。

　　—

　　事毕，边重华左肩的蛟龙不但未停止发光，反而光芒愈加猩红，他弯腰拔出暗侍胸口的小刀，然后转过身。

　　祁辞看着边重华向自己走来。

　　万里长空无纤尘，皓月孤寂，边重华手染鲜血垂眸走着，玄衣衣袂翻飞，掠过人群，踏着春寒与草霜，就这么一步步走向祁辞。

　　然后又在距离祁辞一米处停下。

　　边重华将染血的手往后藏了藏，笑道：“你快回去，不然等等连累到你，而且闹出这么大动静，王爷肯定也会来，万一他看到你，我担心……”

　　边重华的话戛然而止。

　　祁辞几步上前，握住边重华的手腕，将他的手从背后拉出，攥着自己的衣袖一下一下仔细地将边重华手上的鲜血擦去，擦净了边重华的双手不够，祁辞还拿过边重华手里的银色小刀，将它刃上的血迹都抹去，然后小心地放回边重华手心里。

　　“你……”边重华眼眸闪烁，里面全是惊诧，他轻声说了一个你字，却又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，于是仓惶地停顿住，显得无比突兀。

　　边重华斟酌着语言，但是左肩突然涌起的一阵疼痛打断了他的思索。

　　边重华的左肩迸发出灼眼的血光，他疼得呻吟一声，眉头紧紧皱起，膝盖一弯跪了下去，紧接着红光从左肩溢出变成绳索牢牢地束缚住边重华，使他再动弹不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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