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好在克里斯并没有克扣什么，该给他的利润好处分文不少，甚至比海莲娜许诺给他的还要多。

　　实际上，老谋深算的巴尔能爬到今天这个位置都多亏了他见风使舵的能力。虽然没有正式投入克里斯的阵营，但他已经暗暗感觉到这个初出茅庐的少年没有看上去那么天真纯良：良好的出身和教养，敏锐的商业嗅觉，忍辱负重的韧性再加上意气风发的少年血性，这个少年能一定程度上压制海莲娜日益衰落的势力也说不定。

　　克里斯自然是满意的很。他早就预料到巴尔不会被金币收买，展示的钱财只不过是给巴尔一个提示：他在经济上没有问题，货物一时半会的滞销已不是什么致命的威胁；而在他示意下塞谬尔的出手则是给巴尔的警告：他并不比海莲娜友善。双重作用下，巴尔不得不给他签了字。

　　克里斯骑在马上随口哼着歌，心里却在琢磨着怎么让巴尔和海莲娜撕破脸，然后把他彻底拖下水。塞谬尔一手拢着缰绳，一手虚虚地环着他，苍白银发一倾而下，随着马背的颠伏，时不时的落在克里斯脸颊上。马蹄在蜿蜒的小路上掀起尘土，路的两侧都是大片辽阔的种植园，几只狗和家禽正在太阳地里晒着的可可豆上自得其乐，瘦小的工人在毒辣的日头下劳作着，脏兮兮的羊在路边发着呆。

　　克里斯也在马背上一颠一颠地发着呆，突然觉得脸上一痒。他伸手拂开脸颊上的发丝，在塞谬尔怀里挪了挪身子。说真的，要不是有塞谬尔这个打手在，克里斯刚刚根本威风不起来。想到这里他忍不住笑起来，伸手去挠塞谬尔的下巴。男人目不斜视地看路，完全无视了他。

　　“诶，”克里斯忍不住说，“跟你讲，我刚刚其实有点怕。”

　　塞谬尔漠然道：“有什么好怕的。”

　　“呃，”克里斯说，“我...我没杀过人。”

　　这倒是真的。刚刚的情形，如果巴尔坚持不签字，他弄不好就要让巴尔见见血了。克里斯心里清楚，切实威胁到他的人那是不得不除去的；但是杀人这种事情，似乎就像是越过了一个鲜明的界限一样，而之后的变化是不可推测的。克里斯对此难免有点不安。

　　塞谬尔微微皱眉，似乎不太理解。他从诞生便开始杀戮，沾染的同族鲜血不计其数，战斗已经成了他生命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克里斯不禁觉得有点尴尬——他一时忘记了塞谬尔不是人类，而同族相残这种事情对他来说根本没有障碍。克里斯拂掉脸上的银发，正准备说点别的来打岔，只听见塞谬尔在他上方说话了。

　　“别怕。”

　　人鱼的声音嘶哑，但是莫名的安抚人心。克里斯心中莫名一暖。他之前想说的打岔的话都忘了，靠在塞谬尔的胸膛上，突然忍不住想做点什么。

　　“诶，”他说，“你低一下头...这样我不太方便。”

　　塞谬尔微微有些困惑，但还是低下头来看他，狭长眼眸里是一望无际的深海。

　　“…不方便什么？”

　　克里斯伸手揽住人鱼的脖颈，凑上来轻轻啄了啄塞谬尔的薄唇。少年的一双蓝绿色眸子清凉的象沙漠里的甘泉，宁静的如同一泓碧水。

　　“不方便亲你。”克里斯笑起来，嘴角边旋起一个浅浅的梨涡，像半瓣桃花在初春的冰面上化开。塞谬尔一愣，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血色，手臂骤然一紧；克里斯心中暗道不妙，果然人鱼低头下来像头野兽一样吻住了他，滚烫的鼻息交错，唇舌交缠着牵扯出细细银丝，而正在他们吻得难舍难分之时，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哗啦啦的一声下了下来。

　　这场暴雨是猝不及防，两人都被浇了个落汤鸡。塞谬尔单手把大衣扣子解开，把克里斯搂抱在自己□□的怀里，一拉缰绳在暴雨里急奔，马蹄溅起阵阵泥浆；克里斯听着他的心跳，一声一声的，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踏实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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